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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知道有多好。上次的那种中毒、刀伤,也有可能是蒙的啊。”裴湛喝了口茶,悠悠的说。

“嗯府里的人我给治了好多啊小牛儿,福老爹,浆洗房的小喜儿他们都可以给我证明”

“普通的头疼脑热,江湖郎中都会治。就连裴同,他也会好些个方子呢。”

裴湛讨厌小苏大夫这两个月做下来,成就感爆增,最恼火的就是自己的医术受到质疑了。

“那你病一个马上要死的我给你治”

裴湛被茶水呛了一下。“其实我也觉得,你既然医术精湛,这么有本事,应该有更广阔的空间去施展。”

“对呀对呀”苏鱼赞同,一点也没注意到话风转了,她双手握拳,大有找到知己之感。

“府里也不过这么百十个人,就算附近的百姓都加一起,也不过几百人。又不会同时生病,病人还是少数,”裴湛掐着手指帮她算帐,“到头来你还不是每天都闲得发慌。”

“对呀对呀”你终于理解我的心情了。

“十万人,够不够你治”

“啥”一呆。

“王上来了命令,要去攻允州。你跟我一起去吧”

苏鱼完全呆掉了,半晌才有点反应过来:“我是要给人治病,可我没说上战场啊”

“嗯不想去”

苏鱼看着裴湛一脸明知故问,原来刚才都是下的套啊,真阴险啊

“好啊去吧”苏鱼一挺胸膛,“其实我不只是会治头疼脑热,中毒刀伤,就连治瘟疫,我也跟苏大夫学过。而且我吃得少,打起仗来,粮草要是供不上,我还可以多省些粮食”

裴湛忙打断她的口无遮拦:“那快去准备吧”

、13

消磨了十几天,坚守的允城依然固若金汤,倒是自己的将士们日显疲惫。催战的书信却是比粮草来得又急又快,明褒实贬的口气让人心中酸涩不堪。

攻城不下其实并不是裴湛的心事,这次打完还会有下一次的王兄终是信不过我,终是要除我而后快。

裴湛只感觉胸口坠的大石压得他透不过气,哗啦一声掀翻了条案,只抄了一只牛皮酒袋,便出了营帐。

暗夜里,隐隐地传来一阵歌声。

“冈头花草齐,燕子东西飞。田塍望如线,白水光参差但闻怨响音,不辨俚语词”音调轻快,声音甜美,和北方粗犷的民歌截然不同,就象一双轻柔的手抚过来,抚平所有的焦燥难耐,纷扰不安。

裴湛辨出是苏鱼的声音,心中似透过一线光亮,攥紧的拳头也慢慢松开了。

苏鱼饭后,出帐转了一大圈。夜里的空气很好,整个人都感觉身心舒畅,便随口唱起老家的民歌,突然看见前方大山一样的影子,吓了一跳,看清是裴湛,不由得手抚胸口,埋怨道:“大半夜的一声儿不吭,实在是太不厚道了”

“哼。”裴湛鼻孔出气,“夜里穿着素白的衣服游荡,难道你厚道”

“哦你竟然也会用这种腔调讲话”苏鱼大吃一惊,她以为裴湛大部分的语言能力不过是“嗯”“哦”“不行”之类的简短陈述句以及命令句。还没走到近前,她便嗅到一股酒气,又看到了裴湛手中的酒袋,心里一哂,这家伙原来跟自己差不多,也是酒后露真相。这样一想,就觉得和裴湛又多了共鸣,便心情很好地招呼:“来,坐下来聊聊什么酒这么香”

裴湛叹一口气,默默递过酒袋让她看:“不过是府里自酿的,没有名字。”话没说完,酒袋已经被苏鱼夺去,仰头饮了一口。

“嗯好喝”苏鱼赞了一句,还回酒袋,心里盘算着回去也逼着裴同弄点。

裴湛看向苏鱼,眼神有点摇晃。一个女子,不拘小节到如此地步,却怎么还让人觉得自然而不粗鄙

“你有心事吧。”苏鱼觉得裴湛今天与往日大有不同。

“没有。”

“骗人。他们都叫你常胜王,说你打仗都是百战百胜。这次困了这么些天,肯定是借酒浇愁。”苏鱼表示理解。

长长的沉默。长到她要睡着。

“你刚才唱的是什么歌”裴湛突然出声问道。

“哦呃,是我家乡的俚歌啦唱着玩儿你喜欢听那我再唱一遍给你。冈头花草齐,燕子东西飞”

周遭的虫鸣似乎给这细柔轻浅的歌声配乐,显得这夜越发的温馨静谧。一阵风吹过,及腰深的的芨芨草象波浪一样伏低了身子,发出哗哗的涛声。

裴湛突然就很想永远留在这一刻的时光里。

“你没有去过登州吧”他忽然道,“登州邻海。5岁之前,我一直跟母亲住在靠近登州岸的小岛,不到3岁,就会下海游泳,皮肤晒得黝黑。无论冬夏,每天醒来,面对的是无边的大海,磔磔低飞的鸥鸟,闻着腥咸湿润的海风,梦里也是滚滚的涛声。”

“因为母亲琉族人的身份,很多大臣反对接我们母子入宫。直到我5岁那年我们母子才进了那厚重的宫墙,我才知道自己皇子的身份。”裴湛停下来,面上浮起微笑,“那时皇兄对我很好,他生母去世得早,我母亲也待他亲厚。我和皇兄都喜爱吃母亲做的蜜枣糕,母亲每次都做两份,多的那份给皇兄,母亲总说他比我大,吃得要多些。那时,我们一家四口真是其乐融融。”

他接着讲起深广的内殿,他与皇兄捉迷藏,结果躲在立柱后面睡着了,被寻到的时候皇兄正罚跪在殿外,他胆怯地去请父皇原谅,结果一起被罚,兄弟两人相依着跪在那里,跪着跪着却忍不住发笑。后来皇兄送了他一只亲手缝制的牛皮刀鞘,虽然针脚简陋,但匕首放到里面却是严丝合缝,他欢喜得把原来的刀鞘扔了,从此只用这个

裴湛将匕首持在手中,摩挲着那黑亮的牛皮刀鞘。

苏鱼才知道那看起来和匕首极不相配的刀鞘的来历。原来裴湛不仅是思念他的父母,也在思念那个从前跟他追逐玩笑,待他真心的皇兄。

“那时候的皇兄,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一切都是因为那日父皇病重弥留之际,他撞破母亲正用咒语为他封印封印未成,一切就都变了。父皇病逝,母亲重伤,皇兄从此看到我和母亲又是忿恨又是惧怕。他继承王位不久,便给我封王,封地也在远离王城的胜州。”

一切已物是人非。

“自我成年,皇兄便开始屡屡派我出兵征讨,说到战功赫赫,其实十之都是死里逃生。人都叫我常胜王,可我厌恶这个名号,这是用命换来的名号。为了它,我沾了多少杀戮,到如今自己都算不清。十年前后蜀反叛,我第一次挂帅出征,苦战半年大破叛军。这原是大快人心的事,然而降兵有近3万人,时值隆冬,粮草入不敷出,养自己的部队已是艰难,更别说多出这3万的降兵。我上报皇上,请求拨派银两粮草,但皇兄密令于我,将叛军就地处死。三万人”裴湛住了口,他盯着虚无的远方,想起那场血淋淋的屠杀,良久才继续道,“你做大夫,也见过人的生死,可你见过,三万人血流成河的景象吗我见到了,我永远也忘不了,自己是这场杀戮的执行者,身上沾的血腥不知几世才能洗清可我只能那样做,因为他是皇上,是我皇兄。后来蜀人进京告我,说我犯了滔天的罪行,我坐等抵命,可皇兄不过是与我罚俸三年,暗中又赏了比俸禄还多的金银。可我知道,并不是他偏心于我,他只是怕我说了真相。”

“还有那些惩奸肃敌的密令,让我在朝廷里面四处树敌,时刻提防暗算。我驻守胜州,却毫无兵权,手下亲兵不过几百人,却是眼线遍布,一举一动都逃不出皇兄的眼睛。我这样一个地位尴尬的王爷,就连一年里能被宣两次入宫已是恩赏。可你知道吗我却对皇兄恨不起来,心中反反复复,只是可怜二字。”

“今天皇兄又来催战的书信了,逼我下不夺允城誓不班师的决心。那允城,在皇兄的版图上,不过是颗豆子大小,”他抬头望向黑魅魅的夜色,不远的前方,允城城头依然火把通明,“我一直在听他的,把我撵出京城也好,让我出征周边也好,在我四周安插眼线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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