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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红雨刚刚走出父亲的卧室就听见了枪响,就看到杨力从楼梯口翻滚下去,她只惊呆了一瞬,便迅速返身,跑回父亲的卧室。她跑进卧室直接扑向靠墙的木桌,那几步几乎用尽了她全部虚弱的体力
杨锏听到了她的声音,屋门洞开的卧室距楼梯仅仅五步之遥,他也肯定看到了红雨,他毫不犹豫地朝红雨开枪。楼梯当中的万教授虽然看不见红雨,但他能看到杨锏转身举枪的动作,他下意识地嘶声大喊:“不”但来不及了,红雨像被什么力量托着向上飘了一下,然后重重地摔倒。万教授嘶哑地叫着,冲上二楼,他看到了女儿手里,已经拿到了桌上的那支猎枪,女儿在仰面摔倒的同时,居然平端猎枪,向杨锏发出最后的轰击。
枪声停止下来,木屋内外,万籁俱寂。万教授惊恐地看到,杨锏倒下来了,他看到他头部中弹,血染颜面,那血浸的表情让人一眼断定,他已死于非命万教授扑向女儿,他的眼泪迸飞出来,全身似乎都已僵硬。
女儿还活着,苟延残喘,双目微睁。万教授抱着女儿,哭道:“小雨,小雨,你没事吧我带你去医院,你别动,躺着别动”
女儿的眼泪已经干涸,声音已经黯哑,只有她的口型和气息,才能看懂她要说的话语:“爸,你去自首去找他”
万教授站起了身子,像要摔倒似的,后退了一步,用哭腔喃喃:“你让我自首你是让我去自首吗”
女儿几乎无法言语,只是用口型重复着:“电话电话。”
万教授没有把手机交给女儿,他向后退去,茫然自语:“自首自首”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楼梯口,像是要下楼似的,只下了一个台阶,就坐了下来,不知是抱头思索,还是无声哭泣。他更不知道这个时候,邵宽城已经和唐古县的几个民警一起,驾驶着两台汽车,开出了县公安局的院子,奔唐古山这边飞一般地来了。这个时候,李进也驾车离开家往刑侦总队开去。十分钟后,省公安厅给唐古县局上级省厅的协捕电告,也将发出。
这个时候,唐古山恢复了宁静,比往常还静。
鸟声在那一刻也莫名其妙地停了。
整个山林只听得见万教授一个人嘶嘶的喘息,他不知道自己在楼梯上呆坐了多久,当他终于重新站起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崩溃。
他歪歪斜斜地走到女儿面前,蹲下来抚摸她的面颊。女儿的脸好像忽然瘦了许多,白了许多,皮肤依然如孩子般细腻。
万教授哭着叫了女儿一声:“小雨”
女儿一息尚存,不甚清晰地吐出一个字来:“水。”
万教授从桌上拿了一瓶水,慢慢地喂女儿喝,喝了水的女儿表情不那么痛苦了,半开半闭的眼里又出现了些湿润的光亮。万教授重新站了起来,他踉跄地站起身来,放下水瓶,从地上捡起那支猎枪,他看着女儿,看了很久,然后,猎枪的枪管抖抖地,顶住了女儿的头部。女儿的眼睛睁开了,也看着他,父女之间,不知这样对视了多久,终于,他扣下了扳机,一颗冲力极大的猎枪子弹,将女儿的头颅重重地钉在地板上,枪声沉闷而又持久。
二十二
木屋里的枪声对唐古山没有形成任何惊扰。枪声之后,山林更静,连树上的鸟儿都未曾飞走。
但,鸟儿不叫了,风在树梢上张惶走过,也没敢带出一丝声音。
天完全亮了,通往山区的公路上,过境的卡车开始增多。邵宽城开着大切,车上还坐着两位县局的刑警,左冲右突,穿行在形形色色的货车当中。出发前他给赵红雨发了两个信息,红雨都没有回复。
在进山的路上,邵宽城接了一个电话,是李进打过来的。当听到李进正带着人往唐古县这边赶过来时,邵宽城才真正感觉到战斗的迫近和真实。
邵宽城是在早上七点四十五分抵达唐古山口的。七点五十五分,他们所在的山口被唐古警方完成封锁。邵宽城在和李进的通话中,报告了他两次给赵红雨发信息但红雨没有回信的情况,李进指示他可直接拨打红雨的手机。但是,红雨的电话没有人接。
邵宽城再次请示李进,话语中难掩忧虑和焦急。李进随即和刚刚赶到唐古山口的县局的一位袁队长做了电话沟通,商定由县局派一个便衣民警扮作护林工人,直接看看木屋里是何情况。人派出去后,大家焦急地等了二十分钟后,电话里传来了最不好的消息:屋里发现了三具尸体。门口停着一辆捷达汽车,不是本地的牌照。
考虑到现场保护的需要,在负责现场勘查的技术人员赶到之前,袁队长只带了两个人进入木屋,一个人是此前已经进入过木屋的那个便衣,另一个就是邵宽城。
木屋里呈现出一个令人窒息的杀人现场。楼梯口姿态古怪地蜷着一具男尸,从墙面喷溅的血迹看去,像是从楼梯上滚下来的。二楼的梯口也横陈男尸一具,仰面朝天,额头中弹,虽然整个头颅都浸在血泊之中,但邵宽城屏息细看,还是能一下认出死者正是通缉在逃的罪嫌杨锏。邵宽城磕磕绊绊地跑向对面一间洞开的屋门,在那里,他看到了他的红雨。
红雨侧身躺在地板上,头部染血,双目紧闭,乌黑的头发成扇状散开,面颊依然肤白如雪。邵宽城扑上去抱起她来,一瞬间泪滴成线,他的声音扭曲变形,他想喊却没有力气喊出声来:
“红雨”
红雨没有出声。他的心,五脏六腑,一下子被掏空了,他梦魇般地想:他的红雨,真的在玩装死吗还是又犯病昏迷过去了
他的下意识不肯绝望,他抱起她,跌跌撞撞地向楼下跑去,嘴里嘶喊着:“快救人去医院去医院救护车”
唐古县局的刑警们都看到了邵宽城脸上飙飞的眼泪和扭曲的表情,在那个刹那大家都以为这个男孩疯了
十分钟后,司机老王和保姆小刘带着请来的老中医,坐着那辆旅行车回来了,他们下了车,立即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三十分钟后,万教授开着那辆黑色越野车出现在木屋的门前,他的面孔与此前的司机和保姆一样,呈现出无比惊愕与疑惑的表情。
很快,万教授被“请”到了县公安局的一间会客厅里,接受警方的问询。
关于案发时间他的去向,万教授做了如下解释:
“我今天起得早,起来后先叫我的司机和保姆一起到镇上去接钱医生。钱医生过来给我女儿看病,是昨天就约好了的。后来杨锏来了,他也是昨天给我打电话,说要来看看小雨。他好像对小雨有些感情。这两天小雨在山里住得有点闷,所以我就同意他来了。他来以后跟小雨聊天,我就借他的车到镇上去买菜了。小雨说想吃点新鲜的蔬菜,镇上今天恰巧有集,可以买到新鲜的蔬菜。我怕去晚了集就散了。我也没想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如果只看神态,只听声音,万教授已经形散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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