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2)
主人
少年可怜兮兮仰着头,手上力道又重了些,侧脸却在视野死角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皮肤的温热触感离开了,琴酒收回五指,沉默不语着开启车门,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小鬼付丧神的心思。草薙看到在他的后视镜下方吊着一只长相粗糙的粉红色兔子挂件,好像是草薙以前在游戏厅扭蛋得到的,因为觉得反差很大,硬塞给了琴酒。
他站在一旁看着车辆完美停靠进位置,总觉得杀手现在却在忙普通的事情稍微有些好玩。琴酒嗤笑一声,将车钥匙抛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正巧落在草薙的手心中。男人再次点燃一根烟,裹着皮革的手从风衣中取出从刚才起就震动不停的智能机,既然他已经无视这么久,恐怕那个人已经等待不及了。
草薙摇了摇钥匙:黑泽先生还有事要办吗?
工作。
他没有多说,草薙今回顶着比出门时还要多的宠物,五只老虎挂在他和五虎退的身上,狐之助甚至被挤得没有地方可呆。他叹了口气,牵起秋田藤四郎的手,不知是否因为身为付丧神的缘故,他的指尖冰冷无血色,草薙决定之后提醒他不要在冬天里穿短裤上街。他对琴酒挥了挥手,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哼。
银发男人倚在车旁,半晌后才冒出一个冷淡的音节。他注视着背影消失在黑暗与昏黄的交界处,颇为烦躁地掐掉了这支抽到一半的烟,染成纯色的夜景中,一席几乎融为一体的黑裙翩然翻飞在微弱的灯光下。飞蛾会忍不住接触火焰与光,而她的存在正像是引诱着飞蛾的要素,贝尔摩德正是这样的角色。
她取下墨镜,挥了挥手:好久不见?放心,我可什么都没说出去过,这次只是那位先生的心血来潮而已。
正好。琴酒的眼底藏着慑人的寒光,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隐瞒关于APTX48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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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织会经常变更会议的地点,在琴酒的记忆里,他对所有的路径都算得上熟悉。而自从那次交火中意外坠入湍急的河流中后,他与组织便自然地失联了一段时间。潜藏在黑暗中的暗流汹涌,像安室透之流当然不相信他已经死了,FBI的赤井秀一也穷追不舍,半分多余的想法都没有;而对于贝尔摩德来说,琴酒是死是活没有太大影响,没人知道这女人在想什么。
至于那位先生,他一开始就知道琴酒在哪里,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好久不见。
波本穿着侍应生的服装,完全不知道他是因为兴趣如此,还是刚从打工的地方赶来,毕竟波本的副职业实在多姿多彩。青年欢快地向琴酒点了点头,久违的共处时间里没有人愿意去触这位第一杀手的霉头,谨慎才是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重要条件,更何况聚会于他们而言是毫无意义的活动。
无论谁率先对谁搭话,都会被认定为有什么企图,相互怀疑才是真正符合他们的相处方式。
琴酒冷漠地看他一眼,没有做出什么回复,波本倒也不觉得无趣。贝尔摩德凑近青年,微微勾起柔媚的笑容,好像对他很有兴趣似的,波本苦笑着在她的言语攻势下勉强应付,环顾周围恐怕是不会有人愿意帮他支开这个女人了。谁会喜欢麻烦呢。
杀手们大多身着黑衣,无声地到来,然后无声地离去。其中一个面容普通到没入茫茫人海也不会有人发现的男子上前按下什么东西,后退一步安静地站在墙边等待着仪器运作。不得不说科技发展到今日实在是方便很多,至少那位先生不需要苦恼他的身份暴露,就能在绝对安全的幕后控制整个组织的行动。
扩音器中是为了防止被识别、经过了特殊处理的音频,叙述的仅仅是平淡的警告。平日里他们的工作都有通过眼线或者监视者传递给那位先生,现在确实没有什么值得在如此重要的日子里谈起的事情。波本若有所思地轻抚着下颚,探寻的目光放在墙壁上。
你认为如何呢?贝尔摩德在他身后小声道。
波本摊开双手:饶了我吧,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哦。
琴酒勉强从枯燥无味的官方说法里打起精神,这完全不符合那位先生的性格。他眨了眨眼,正巧放送到近日出现了某些怪物袭击分部,影响APTX系列实验进程,因此我们的部分,琴酒微微抬起头,那位先生的推测仍然在继续,但都是些不沾边的猜想。方才负责播放的平凡男人稍稍移动了些,恭敬地低头拧开其中一扇雕花门扉。
为首走出的男人银白长发柔顺垂下、腰间挂着收容在刀鞘中的武器,像是随意在街边散步的观光者,毫无紧张的气息。
斯贝尔比·斯库瓦罗彭格列暗杀部队巴利安目前在日本的代理者请多指教。
他奇妙的音节与那位先生放缓的音调不可思议地融合,贝尔摩德颇感兴趣地晃动纤长的手指,指甲盖上坠着亮晶晶的饰物,她一向很重视这些细节的保养。室内逐渐有了不和谐的低语声,手执枪械的杀手们各怀鬼胎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剑客身上,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怯色,面上的神情显示着他正打心底里抱怨着这差事的无聊。
那位先生含笑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在斯库瓦罗先生调查出怪物的来历之前,请好好相处吧?
一声忙音后,通讯完全中断了,脾气暴躁的几位成员用锐利的眼光上下切割代理传话的男人,然而后者只是默默摇头表示自己全然不知情。那位先生的表态轻松得就像在春游前宣布计划的班主任,琴酒皱起眉头,违和感太过严重,他甚至有些不能说出口的怀疑正在肆意滋生。斯库瓦罗似乎没有陪他们继续闹剧的打算,他也只是由于沢田纲吉的委托特地与组织接触而已。
来无影去无踪的怪物不受戒指或者火焰的影响,无差别地袭击着日本分部与街上的普通人,它们看似没有意识,却拥有类似于人的形态。这些怪物无法被彻底消灭,只能暂时击退,总结起来的数量大得惊人如果它们一直潜伏在暗处,会变得相当棘手,已经有受伤人员出现的情况下,他们不可能放任不管。
年轻的大空一脸认真,温暖的双瞳中燃烧着决心:不可以再让他们为所欲为了,斯库瓦罗,拜托你了。
与本地组织的接洽只是个借口,技术组怀疑这些怪物是人工所为,可以称得上艺术品,而能够制作它们的组织少之又少。与据说同样被袭击的组织合作,仅仅是为了调查出真相,所以打好关系大概是不必要的。这里只是分部,他方才没有找到类似于地下研究所的地方,看样子还是需要到总部才能找到信息。
想到这里,斯库瓦□□脆离席,挥了挥手消失在昏暗的回廊之中:放心吧,在结束之前不会对你们出手的大概。
嗯哼。波本沉吟半晌,那么我也要回去了。
贝尔摩德走近琴酒,指尖卷起自己最近烫染成栗色的波浪卷发,风情万种地望着墙角排布的监视摄像头。机器们冰冷地散发着红光,仿佛有成千上万只眼睛正透过玻璃紧盯着她般。她的唇角漏出一丝笑意:那位先生还真是注重趣味性啊。
琴酒默然看她一眼,黑靴踏在地面上,清脆的碰撞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设施中。
你觉得那位先生想做什么?贝尔摩德轻声问,琴酒,你会想不死吗?
男人微微侧头,注视着她。他没有回答,但是眼眸中已经写出了自己的答案,世界上鲜少有人能拒绝永世不死的诱惑然而琴酒摇了摇头。
贝尔摩德笑了:如果返老还童也是一种不死呢?像灯塔水母那样,永远在幼年与成年之间循环往复,拥有不死的人生。总有人会禁不住这种诱惑的,就算是亡命之徒,也有自私地想要永远保存青春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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